第43章巫族潜渊
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微风拂面而过,没有带来丝毫凉爽,风里挟裹着的热气烫的肌肤生疼。地面上的雾气一层叠着一层,树叶上凝着一层轻薄的水汽,没走几步身上的衣服就洇湿了一大片。
晏如停下脚步,整个人被晒得发晕,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只觉得连汗水都是灼烫的。
孟婆担心她跟陆压打架的事传出去巫族会受影响,就拜托她来替她看看。古书上记载,巫妖大战之后,巫族就避世隐居在南瞻部洲。晏如稀里糊涂地接了孟婆的委托,跟地府汇报了一下就启程上路。
她从记事起就在兰溪山长大,在去地府工作之前,活动范围就局限在兰溪山和山脚下的那一亩三分地儿。无论尘世的四大部洲还是远古的洪荒遗迹,都是从典籍和话本子里看来的。地府到南瞻部洲说近不近,普通凡人穷尽一生也走不到,说远不远,神仙鬼怪掐个术法、驾个飞行法器几个瞬息就到了。
可晏如这倒霉孩子第一次独自出远门,一没飞行法器,二不知道路怎么走,就这么跌跌撞撞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中间历经无数辛酸,走了整整一个月才好不容易摸到南瞻部洲的边儿。
前面是望不到边的灌木丛和密林,升腾的雾气氤氲开来看不清路途。她在这里走了许多天,转来转去,总是在这片林子里绕圈。眼看着判官批给她的工期剩得越来越少,心里越来越着急,万分后悔出来之前干嘛不先问问后月。
“到底该往哪儿走啊?”晏如叹着气找出元灵道人早先给她一本典籍,典籍中记载的正是四大部洲的地形图,只是竹简泛着灰黄,边缘毛糙破旧,看起来十分具有历史感。
“堂庭山……潜渊……上北下南……不对,上南下北……也不对,上北下南……到底是南还是北来着?师父怎么也不标清楚?”
翻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自己现在到底在哪,地图上弯弯曲曲的山脉河流倒是标的清楚,奈何眼前的山川河流却没挂上醒目的名字,两厢对照,它们不认识她,她更不认识它们。
唉,愁啊!
“哎呀——”兀自想着,后脑勺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生疼。她回头看去,只见枝叶间一阵窸窸窣窣,像是什么东西忽然藏了起来。
“过来了过来了!快躲起来!”
“你说她会发现我们吗?”
“谁知道会不会,她那么笨!”
“在迷踪林里转了这么久都没转出去,怎么就没笨死呢?”
“……”
“你们在做什么?!”晏如循声找过去,猛地拨开树丛,只见树丛后躲着几个小孩,看年纪大大概只有人间八九岁的孩童大。
“呀——”
树丛后的顽童被吓了一跳,纷纷跳起来往后躲,晏如见状立刻去追,兔起鹘落之间,追着他们跑出去几十里路还没追上。
这可新鲜了,她这身手是被老虎猴子练出来的,竟然追不过几个孩童,好胜心起,晏如下意识地发力继续追。前面的孩童见她来真格的,立刻撒丫子跑的飞快,带起一阵阵蘑菇状的尘烟和雾气。
你追我赶眼看着快要追上的时候,前面一群孩子忽然来了个急刹车,猛地停下,晏如没防备收不住脚一下子扑了进去,“哗啦啦——”一下摔做一堆。
被压在底下的几个孩子纷纷“哎哟”痛叫,晏如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挨个把地上的孩子扶起来,这才问:“你们跑什么?”问完一抬头愣了。
之前跟着这群孩子瞎跑,没留意周围的变化,这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出了林子和灌木丛,眼下他们正在一条宽阔的路旁,道路平坦且长,远处隐约可见连绵起伏的山脉。
这下子更不知人在何方了。
“你追我们才跑的啊,不然等着被你追上啊?!”其中一个胖乎乎的男孩特别拽地答道,语气十分不满,那意思“你追我们不跑岂不是傻?”
晏如很想说是你们先跑我才追的,但是有求于人有必要低低头,于是默默认了这个强安的罪名,“这是哪儿?”
话刚落,几个孩子“噗嗤”笑开了,开始还忍着,后来见她傻愣着笑得越来越大声,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你竟然不知道这是哪儿?”
“我们都等了你快一个月了!”
“你是婆婆派来逗比吗?”
“……”
晏如:……虽然你们笑得很开心,但是并不是很懂你们为什么笑。
孩子们笑够了才大发慈悲地给她解惑,原来这地方就是南瞻部洲的潜渊了,隔不远的那座山就是巫族聚居的堂庭山,前面那片林子叫迷踪林,是堂庭山外的天然屏障。林中瘴气弥漫,雾气丛生,是一处天道自然形成的阵法。外来的人若是没有巫族的指引,会在里面走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孟婆怕她迷路,她一出发就给巫族旧部传信,让巫族人注意,别让她困在林子里出不来。这些孩子就是来接她的。结果这群孩子等来等去,该出现的人迟迟不出现,好不容易出现了,竟然还被困在迷踪林里走不出。
迷踪林普通人走不出正常,对神仙来说却是小意思。婆婆这次是派了个什么人来,怎么这么笨!帝垣几个于是起了捉弄的心思,故意让晏如在林子里转了几圈看热闹。当然,这点小心思就没对晏如说了。
跟着帝垣等人一路行到潜渊,所谓潜渊并不是深渊沟壑,而是两山之间形成的一片广阔的山谷地带。接到信的巫族男女老少齐齐侯在路边迎接,一见晏如到来,立刻欢呼起来,口中说着晏如听不懂的文词,个个手舞足蹈,年轻的巫族姑娘上前,牵着她往里面走去。晏如听不懂是怎么回事,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
一直走到一座宏伟庄严的建筑前才停下。渊中的建筑大多古朴小巧,充满了原始风味,这座建筑却十分恢弘古拙,门前的匾额和楹柱上雕刻着粗犷的花纹,线条粗粝豪放,与那些精巧的房屋风格迥异。
正疑惑间,巫族姑娘簇拥着她转过这座建筑,走向了旁边的一处开阔之地,看起来像一处广场。
这是要做什么?晏如满脑子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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