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标傲世,鸿鹄志远
第3章孤标傲世,鸿鹄志远
峨眉派!
灭劫师太!
这种充满江湖气的词汇;
以及其所展现的惊人武技……
让叶孤鸿渐渐看清了自己身处的世界——
虽觉难以相信,他还是忍不住暗暗点头。
这只有传说中的武侠世界,才存在那般惊人的轻功和剑法吧。
“师父!师父你好厉害!“
三个十余岁的女孩儿,一直远远站着,见灭劫师太收了剑,方才欢欣鼓舞奔来。
三个女孩儿穿着色彩淡雅的长衣,腰佩长剑,脚步轻捷,显然也有功夫在身。
叶孤鸿暗吃一惊,高手果然不同凡响,竟然仅仅凭借他和虬髯大汉的个头,位置,以及伤口,便将彼时情形描绘的清清楚楚,恍若亲眼目睹一般。
“那厮是你所杀?”灭劫师太面相甚是吓人,但是声音却是意外的清脆动听,宛若鹂音。
这一掌也不见她如何发力,鞑子却是如遭雷殛,身体一抖,直飞出三丈多远,落地时悄无声息,竟是被生生击毙。
她这才知道,地上这几个被射死的,竟是叶孤鸿亲人。
“啊?”“不会吧?”“是呀,他才几岁?”三个女徒叽叽喳喳叫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不可思议,上下打量着叶孤鸿。
灭劫师太眼神转冷,在三个徒儿脸上一扫:“哼,伱们做不到,别人未尝便做不到。这孩子当时多半是坐在地上,藏短剑于身后,那鞑子见他年纪幼小,不免大意,伸手捉胸口提了他起来,这孩子趁他视线受阻,忽然拔剑刺他咽喉,一招得手,那厮剧痛之余,振臂将他丢了出去。”
叶孤鸿旁观者清,一眼便看出关键:灭劫师太自家武艺虽然绝高,但是只怕不大会教徒弟!
事实上,这时代的峨眉虽是堂堂正派翘楚,但除却灭劫自己,竟没有第二位能镇压一方的高手!
正所谓口含明珠、进退自如,叶孤鸿索性仗着这正太身躯,先尽情讨好一番,他把两只小手合十,插烛般乱拜,口称:“阿米豆腐,阿米豆腐,菩萨在上,受小子一拜。”
说罢抬头看向对方,不由微微一愣。
但此刻顶着七岁小正太纯真无邪的面容,灭劫师太纵然崖岸高峻,也不由暗自受用。
她说话语速及快,先肯定了叶孤鸿的“心性”,又立刻教徒弟们临战不能大意,期间转折突然,可谓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毕竟自己说不明白,只能指望徒弟们自己去悟了。
几个女徒面面相觑:自家师父虽然号称佛门弟子,在她们心目中,却更似降魔的金刚,动辄喊打喊杀,“阿弥陀佛”四个字,终年也难从她嘴里听到,不料今日到为这萍水相逢的小孩儿,向菩萨祷告求情。
这位师太杀人如割草,出手老辣无比,不想本人竟颇年轻,至多三十上下年纪,杏眼桃腮,琼鼻樱口,竟是个极为出色的美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双眉极长,让原本一张美丽面孔,显得分外凌厉、冷酷。
灭劫闻言身形一颤,吃惊道:“孤鸿?你也叫孤鸿?莫非是……孤独无依的孤,鸿飞冥冥的鸿?”
见他泪流满面,不由暗自心疼,当即迁怒于人,恶狠狠看向她所留那名活口:“狗鞑子,这些人如何招惹了你们,竟这般赶尽杀绝?”
只是她生性古怪,一般人若是夸她,必然疑人别有用心,只有这般小小孩子的无邪之语,她才真正受用到心里。
那人说到此处,忽然纵身,一脚踹向叶孤鸿心窝。
叶孤鸿叹一口气,想起自己方才无助的处境,想起临死也要保护自己的宋嫂,再想起自己孤孤零零来到这个异世……一时感怀,不由流下两行泪来。
灭劫师太这么强调天资的重要性,大概也和她自己教学质量低下有关。
灭劫师太的眼神,在叶孤鸿倒持的短剑上略加勾留,又看向被他杀死的那名虬髯大汉,眼神里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欣赏。
叶孤鸿不料他暴起发难,正待躲避,灭劫身形一动,后发先至,啪的一掌拍在蒙古鞑子胸前。
灭劫听他这番说话,眼中一亮,愈发觉得对自己的心思。
女徒们却不知,灭劫再狠,也终究是个女人,岂有不喜欢听人夸她美丽、夸她能耐的?
当下连连点头:“对极,对极!师太,你能未卜先知,莫非竟是神仙?是了,你这般美丽温和,一定是菩萨下凡。”
点头赞道:“好孩子!难得你小小年纪,便知道这般道理,便是许多大人,也不及你。不然我堂堂中华,人口万万,如何会做异族马牛?”
灭劫缓缓收掌,冷笑道:“贫尼面前也敢行凶,狗鞑子有眼无珠。“
当下对三个徒儿道:“为师常常同你们说,学武一途,首重天资,但这所谓天资,却并不仅仅只是悟性,更是心性。似这个小孩,于生死霎那,一举杀死比他强大十倍也不止的蒙古战士,何等果断?何等勇敢?似这种心性,才是真正难寻!你们虽没有他这份心性,但以后行走江湖,也务必要记得今天之事,正所谓狮子搏兔,亦须全力,如果这蒙古人不曾小看他,便是十个小孩,也一般吃他杀了,焉会送了自己命去?”
相比之下,同为正道大派,武当、少林高手如云,华山、昆仑、崆峒也算英才辈出,愈发显得峨眉派人才凋零。
叶孤鸿被她淡漠的视线一触,不由打个激灵。
说罢又露出难得的慈态,看向叶孤鸿叹息道:“这般说来,你家也算是忠臣义士,只恨贫尼来得晚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但三人显然十分敬仰乃至畏惧这位师父,听她开口教诲,忙不迭的点头,眼神中虽有茫然,却并不敢发问。
灭劫并不理会徒弟们的马屁,看向叶孤鸿道:“那小孩儿,你过来。”
“师太,这些恶人,杀了我父母兄长,此乃不共戴天之仇,我虽年幼,好歹也要叫恶人以血还血,他便把我千刀万剐,总也不负父母生养之恩。”
似叶孤鸿来自后世,那是信息海洋里泡出来的认知,大致还能跟上灭劫的节奏,这三个女徒弟,显然就有些一知半解。
那蒙古人双手流血至此刻,已是面如金纸,神情却不见丝毫惧意,呲着黄牙一笑,歪着嘴道:“你这贼尼,自然和他同心。哼,他叶家乃是南昌府有名的富户,他一介卑贱南人,能够得享富贵,已是我大元朝莫大洪恩!可恨这叶家家主,不思报效朝廷的恩德,反把钱粮悄悄襄助漳州府的反贼,我等因此奉命来杀他全家,连他家庄户、下人,也都一并杀绝,如今大功告成,只剩这一条小祸根……”
要不说,魂穿有魂穿的好处呢!
若是他身穿到此,身高力壮一条大汉,这般捧臭脚,以这师太平素脾气,说不定便当他是调戏自己,一巴掌拍死了事。
他不敢怠慢,深一脚浅一脚,跑到灭劫面前,恭恭敬敬抱拳行礼:“多谢师太救我性命,大恩大德,小子铭记心间。“
美目中闪过喜悦,却故意板起脸训斥道:“咄!小孩子休得胡说,贫尼不过是寻常出家人,哪里是什么神仙菩萨,以后不许这般说话,惹得菩萨不喜。”
这位似乎不像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
说着合十闭目,默祝道:“阿弥陀佛,小孩儿年幼,有口无心,菩萨莫要见怪。”
灭劫这边教导完徒弟,又看向叶孤鸿:“你小小年纪,下手果断狠辣,当真难得,只是你虽杀死了此人,剩下的蒙古人必放你不过,贫尼今日若是不在,你的下场呀,只怕极惨。”
叶孤鸿也不知这具身体该叫什么,反正都是姓叶,索性报出前世名号:“禀告师太,小子叫做叶孤鸿。”
其实峨嵋派中也不是没有年幼弟子,然而灭劫师太平素威严极重,寻常孩子在她面前,话也不敢大声说一句,更何况赞她美貌温和了。
叶孤鸿以稚子之躯搏杀蒙古大汉,这等杀伐果断、宁死不屈的做派,极合灭劫的心性,心中本已赞赏有加,此刻又得他这般“衷心”夸赞,不知不觉,已对这孩子大有好感。
孤独无依?叶孤鸿苦笑一声,强调道:“师太,小子这个孤鸿,却是孤标傲世的孤,鸿鹄志远的鸿!”
“孤标傲世、鸿鹄志远……”尼姑一双杏目情不自禁大睁,下意识念叨了一声,心道罢了,除了我那位苦命的师兄,世间男子,有几个配得上这般评价——
难道他竟然是……我那受辱于明教大魔头,连伤带气,因而天不假年的……孤鸿师兄转世?
想到这里,灭劫师太呼吸几乎凝滞,宽大的袍袖里,两个拳头不由紧紧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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