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大结局（五）
金四娘走后，苏清言躺在软榻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她的紫愈小院，闺房里，母亲抱着她的锦被，哭的伤心。
西侧书房里，一个白衣男子立于窗台前，昼夜交替，只远远看着，似乎就能感受到他的悲伤与孤寂。
她想安慰母亲，想告诉她，她还好好的，她没有死，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还有那个人，看惯了他一袭暗黑錦袍，突然见他穿了白衣，竟是有些不习惯。
刚毅俊美的容颜，比起往日，却是愈发的清冷矜贵，只眉眼的疏离淡漠，也更加难以接近。
“母亲，别哭……”
“天…天祁……”
女子无意识的呓语，声音不大，却足够安静的寝宫听得清楚。
鸾青低垂着头，不敢看软榻上皇帝的脸色。
周煜枫抬手擦掉女子眼角的泪水，薄唇紧抿，眸底被痛色浸满。
“是不是无论我如何做，都难以顶替他在你心中的位置，所以，哪怕是死，你也不愿与我携手一处。”
鸾青听到皇帝的低声喃喃，更是惊的面无人色，匆忙退了出去。
苏清言睡觉轻，在往常有如此动静早该醒来，今日却似困在了梦中，小脸满是细汗。
“清言…”
周煜枫看她睡不安稳，出声轻唤了几声。
话音未落，女子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周煜枫面色微变，刚伸手去扶，伴随着女子的巨咳，大片的鲜血从女子唇角溢出，瞬间染红了他的龙袍。
“清言。”
“来人，宣御医。”
周煜枫惊的手足无措，慌乱的吼道。
怀中人儿已没了反应，软软的倒在他的肩上。
太医们匆匆赶来，把过脉后，却纷纷摇头。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周煜枫怒斥道。
离他最近的一名御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道，“皇…皇上，苏小姐身子本就孱弱，先前又受过重创，这……”
“原本有鬼老的药维持着，倒也能撑个一年半载，可……”
太医一脸的为难，口中发苦，人一心求死，不服药石，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周煜枫哪能不知太医的意思，怒气更甚，更多的却是颓然，他无力的跌坐在软榻上，怔怔失神。
太医们战战兢兢，良久周煜枫才开口道，“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月之内，不得让她有任何差池，否则你们也都不用活了。”
太医们都快哭了，治病也得人配合啊，这位主连口药都不肯喝，他们就是华佗在世又能怎么办。
腹诽归腹诽，可为了小命还是得努力啊。
这一夜，凤仪宫灯火通明，太医院足足忙活了一整夜，才吊住了苏清言的命，周煜枫更是寸步不离，直到黎明该上朝时才走。
下了早朝，雾风已候在了御书房。
“皇上，鬼医不肯来，只给了这个。”
雾风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了一张信筏递了过去。
周煜枫接过打开，只寥寥几句。
“心病还须心药医，草民去与不去都无用，若她自身无求生欲望，便是求来神丹也无可奈何。”
周煜枫面色发白，纸筏在他的大力下碎成了粉末，双拳紧紧的攥在一起，骨节青白。
雾风心头叹息，主子如今身份，要什么女子没有，怎么偏就栽进了苏小姐那棵花丛里，拉都拉不出来。
周煜枫靠在龙椅上，眸子微合，突然问道。
“尸体可送到梁国了？”
“回皇上，苏小姐进宫那日就已经送到了。”
“他信了吗？”
雾风皱皱眉，不确定道:“应该…信了吧。”
“苏家肯定是没看出来什么的，还是苏夫人亲自将尸体接进府的，暗卫传回的消息是，停棺七日后，苏家就办了白事下了葬。”
“不过……”雾风犹豫一瞬又道，“尸体刚送回苏府时，九王倒是出现了，可吊唁时，却是一次面都没露过，属下觉得有些奇怪。”
周煜枫闻言蹙了蹙眉，沉默良久方道。
“传令下去吧，让钦天监择个良辰吉日，朕要大婚封后。”
雾风一惊，“皇上，这……”
一个命不久矣之人如何能登上凤位，这不是胡闹吗，若是普通妃嫔也就算了，死了就死了，可一国之母啊，封一个将死之人为后，不是给天下徒增笑柄吗。
周煜枫眉眼一沉，冷冷看着雾风，虽不言语，可也让雾风立即止了声，恭敬应声退了下去。
按照皇帝要求，大婚之日选在了最近的七月初七，民间的乞巧节。
圣旨一颁布，宫中立刻就忙活了起来，一片灯红挂绿，直到凤仪宫也挂上红绸，苏清言才从鸾青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气的苍白的小脸染上了绯红。
自己要大婚？她竟是最后一个得知的。
感觉到苏清言面色不佳，鸾青垂下头不敢吭声。
凤仪宫活虽轻松，苏小姐也好伺候，可这憋屈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正在这时，一名宫女急急忙忙跑进来禀报道。
“苏小姐，不好了，金娘子今早上发动了，稳婆说孩子太大，疑似难产，人就快不行了。”
苏清言大惊，连忙起身往金四娘所在的宫殿走去。
“早上就发动了，怎的现在才来报。”
宫女道:“是金娘子的意思，她说您身子刚好些，怕您来回奔波着急再累着，不让告诉您。”
苏清言赶到时，只见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着，屋里已没了动静。
苏清言一急，不顾鸾青阻拦直接进了内室。
床上女子气息微弱，双目微合着，稳婆双手满是鲜血，不住的摇头叹息。
“怎么回事？”苏清言厉声问道。
稳婆看到她，蹙了蹙眉摇头道:“姑娘，准备后事吧，这个宫女怕是不成了，孩子太大了，生不下来了。”
“鸾青，去请御医来，快。”
苏清言险少露出如此厉色，鸾青应声后立即小跑了出去。
“四娘，你听到我说话吗？鸾青已经去请御医了，你在撑一撑，会没事的。”
苏清言不顾脏污握住了金四娘的手，低声呼唤道。
金四娘费力的睁开眼，无奈的笑了笑，“清…清言，别…别费力气了，你忘了，我也出生医…医药世家的。”
“记得……记得我曾说过若有求于你，还望你帮我一二吗？”
苏清言突然明白了什么，泪水如雨般落下，哽咽着点了点头。
“你说，四娘，我再听。”
“等我死后，我的孩子就……就交给你了，李家……李家规矩重，怕是不会……不会接受一个妓女生的孩子，希望你能…能再他羽翼未满之时，护他周全。”
“至于往后，便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苏清言点头:“好，我答应你。”
“与你结识，是我的幸事，清言，别等了，动手吧。”
金四娘看着苏清言笑着说道。
苏清言闭了闭眼，知道这是金四娘早就谋划好的，只得咬牙唤来稳婆吩咐道。
“不惜一切代价，保下孩子。”
稳婆一听，立时明白了什么意思，若是不顾大人生死，只保下孩子也并非什么难事，连忙忙活了起来。
苏清言紧握着金四娘的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慢慢没了气息，眼眸哭的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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