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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110章


第十七届世界武术锦标赛,女子散打五十六公斤级决赛正在海城奥体馆内进行。辛星穿戴红盔红甲,对阵蓝方越国选手阮媚柔。

        阮选手名字又媚又柔,人却是矮壮结实,刚硬勇猛。作为本级别上届冠军,这次当然是冲着卫冕来的,可她本人和越国国家队的教练官员们都知道希望渺茫,因为辛星参赛了。

        她不止是华国女拳神,也是世界级格斗明星,UFC的每支宣传广告里都有她站在C位傲视群雄的身影。

        决战开始前,场内红旗招展,加油声不断。比分显示屏下的看台正对赛场,早已座无虚席,二十排座椅满满当当,前两排坐的都是熟人。

        柯蓼媛和张浩然举着红旗抖动,站在一堆高中同学中,放开嗓子狂带节奏:辛星,无敌!辛星,必胜!

        想叫许梦楠一起站起来喊,可小许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她是带着新交的男朋友来看比赛的,两人刚发展到牵手阶段,彼此印象美好,又蹦又跳声嘶力竭什么的多难看,坐下来一样可以加油嘛。

        韩敏左边坐着辛玉慧和她的老公儿子,女儿女婿小外孙;右边坐着一个两鬓斑白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老帅哥,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帅哥。

        她兴奋地越过老帅哥去和青年帅哥说话:“壮壮,你马上就能看到小辛的厉害了,她战无不胜,从来没输过,人民报都夸她是格斗界的巾帼战神呢。”

        青年帅哥笑着点头:“知道的姑姑,我也是她的粉丝。不过……您别叫我壮壮了,我都这么大了。”

        韩敏嗔他一眼:“再大你也是姑姑的小壮壮。”

        老帅哥向后靠着身体,不耽误姑侄俩交流,听到这句话怔然半晌,取下眼镜拭了拭眼角。

        另一边辛玉慧同样兴奋,扯着老公道:“你看小星多漂亮,你看小星多精神,你看小星……”

        辛姑父也是华人,按着太阳穴跟儿子说:“我受不了你妈了,我们换个座位。”

        小儿子笑嘻嘻:“难道爸爸不为表姐感到骄傲吗?”

        辛姑父一言难尽:“骄傲,非常骄傲,但是你妈妈不相信我为她骄傲。”

        辛玉慧嗤鼻:“这是我辛家的宝贝,辛家的荣耀,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假惺惺说两句好听的,其实心里嫉妒死我了吧?”

        辛姑父:……妻子二十多年的温柔都是假象,有了亲侄女撑腰之后整个人都抖起来了。

        还有寒星俱乐部全体教练员拳手,宏普公司的部分员工,顾明宣,司博文和他们的狐朋狗友,以及陈玉生大师携一众弟子,都坐在观众席上,入场券全是韩子君赠送的。

        决赛开始,场内安静,阮媚柔拳脚相加,远近结合发动猛攻。辛星上肢攻防,双腿只用来移动,打满三分钟,一次也没采取腿部攻击。

        阮选手用拳,她也用拳,阮选手踢腿,她还用拳,不管远攻还是近防,始终以拳头应变。

        观众不解,裁判不解,阮选手和她的教练也不解,散打比赛你在这儿练拳击呢?

        甭管什么用意,她一对拳头足以打败对手。一局点数赢,二局开始十几秒,重拳砸昏阮媚柔,优势胜利,二比零夺得本级别冠军。

        观众席一片沸腾,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欢呼,把十几面旗帜连成一片摇出了红色波浪。没悬念归没悬念,大家就喜欢看自家人赢外国人的场面,看一万遍也不腻。

        陈玉生热泪盈眶老泪纵横,揪着万琛的衣服激动道:“小辛拿下世界冠军了,这个级别我们已经丢了三届,她拿下了!我的心血没有白费,我终于教出了一个世界冠军……可惜是女子的,要是能和综合格斗一样允许男女对战就好了,小辛一定能拿总冠军!”

        万琛尬笑:“师父,她好像也不是您教出来的吧?”

        陈玉生振振有词:“我指导过她,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您高兴就好。”

        然而赛后采访,尴尬的事发生,辛星表示自己在散打项目上取得成绩,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万琛。是他发现了她的潜力,是他推荐带领她参加了人生第一场比赛,是他不遗余力地给她传授赛场经验,不厌其烦地为她讲解规则技巧。可以说没有万琛就没有今天的辛星,他是她职业生涯的启蒙恩师。

        说毕,她向观众席上的万琛挥了挥手,浅鞠一躬,大声道:“万老师,谢谢你。”

        忘了提陈玉生大师了。

        轮到万琛热泪盈眶老泪纵横。和辛星相识没多久他就有种感觉,只要引导得当,这个女孩子的前途必然光芒万丈。愿意推她带她,就是不希望明珠埋没,也是身为一个散打人,对将本项目发扬光大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万琛了解她的实力,从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做她的老师,能给她提供一点经验指导就很荣幸了。看着她日渐成熟,一步步走上巅峰,舞台已经宽广到他需要仰望的地步时,万琛只为曾参与过这样一颗明珠的崛起之路感到自豪,并未想过要什么回报。

        可是辛星竟然将他视作启蒙恩师,万琛欣慰感动极了,对着记者伸过来的话筒说:“不敢当,不敢当,都是辛星自己的努力。”

        看着他接受采访的陈玉生有点不高兴,半晌对身旁另一个徒弟说:“我是辛星启蒙恩师的启蒙恩师,算她启蒙师祖了吧。”

        徒弟:……师父什么都好,就是过于看重虚名,喜欢蹭热度。

        辛星比赛只用拳头的秘密很快解开,几个一直现场观战的中年人在她采访结束后,将一纸通知郑重地交到她手里,“欢迎你加入国家拳击队,我们将安排你参加资格选拔赛,希望明年看到你在奥运赛场上再次为国争光。”

        奥运会的征召不能推拒,因为祖国荣誉高于金钱,高于盛名,高于一切,辛星多次国外比赛后就逐渐建立起了这种荣誉感。每次披起红旗,团队成员发光的眼睛,不加掩饰的骄傲,国人的振奋得意,在墙外用各种语言介绍她宣传她,以她为荣的激昂情绪都深深感染了辛星。

        他们不是以她为荣,他们在以祖国为荣,以祖国拥有优秀儿女为荣,他们和同根同源同血脉的兄弟姐妹荣辱相牵。

        她前世大多为自己而战,赢也无人喝彩,只知辱,不知荣;是这个太平盛世,是这个国家,是这个国家的人民教会了她荣誉的意义,送给了她无限荣光,让她品尝到荣誉带来的幸福与充实感,她应该为他们而战。

        三个奥运项目中,她选择了拳击。和国家队接触之后,她在接下来的所有赛事中都有意识克制了自己用腿的习惯,开始学习熟悉拳击规则,平时也加强了上肢训练。体育局的人这次就是来给她送资格赛通知的,看到她全程使用拳击技术,无一次犯规的赢下散打比赛,互相交换了欣赏眼色,不负盛名,果然天才!

        颁奖仪式上,国歌奏响,红旗冉冉升起,全场大合唱。英年早婚高中同学五岁多的儿子学着大人模样把手贴在了心口,结束后指着领奖台跟爸爸说:“我也想到那上边站着。”

        他爸拍着他的小屁股道:“走上去的路很长很难很艰苦,你想好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韩子君这次不止包了门票,还包了所有亲朋好友的来回路费,夺冠后又包下海城大酒店,为她举办盛大庆功宴——比结婚时盛大得多。

        结果真有人给红包了,他的几个朋友,辛星的同学们,都把这次庆功宴当成了补办的结婚喜酒,举着红包硬往两人怀里塞。不收不行,一个个搬出“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样的无敌句式,弄得韩子君不得不让周遇临时充当“伴郎”,专门为他记名收钱。

        真正的喜酒在一年前已经摆过,按照韩敏的意思,小范围庆祝了一下,参与者都是自家人。

        韩嘉终于还是回了国,在韩敏佯装生气,表示不想再认他这个哥哥,以后也不要再打电话来之后,他带着儿子回来了。

        机场相见的场面对韩子君来说十分尴尬,他不认识舅舅,也不认识表哥,心里对他们的怨气还未完全消散,就摆出一副高冷疏远的姿态对待两人。而韩敏则比那次重回韩家哭得还嚎啕,还放肆,抱着老韩嘉撕心裂肺,几近崩溃。

        韩子君硬把两人扯开,跟同样痛哭流涕的韩嘉说了一句:“差不多行了,这样哭我妈会犯病的。”

        韩嘉表情难以形容,极度的自责愧疚悔恨交织在一起,用力掐着大腿把眼泪逼了回去,然而下一秒就脸色发青,喘气不匀,痛苦捂住了胸口。

        他儿子火速给他服用了几粒药,对韩子君道:“我爸心脏病十几年了,已经动过三次大手术,平时想起爷爷奶奶和姑姑就会激动,看到他们的照片就会发病。这次要不是他以死相逼,我还是不会让他回来,就怕他见了姑姑会有生命危险。”

        韩子君:……一对难兄难妹。

        韩嘉真的差点死在槐城,见了妹妹发病,去了老房子发病,给父母扫墓时又发病,情绪异常激动。说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我懦弱,没有保护好妹妹,外甥长大了,比我强多了。

        韩敏不怪他,那时候家破人亡,她又疯疯癫癫,韩嘉也是个娇养大的公子哥儿,哪里经历过这般苦难,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提保护她了。沈月茵的人用他老婆孩子威胁他,离开留他妹一命,不走就都别走了,孤立无援的韩嘉犹如惊弓之鸟,抱着一丝留得青山在的希望弃妹而去。许多年打听国内消息,得知傅沈两家依旧财雄势大,如日中天,他便年复一年地活在痛苦之中,只敢偷偷给妹妹打电话,确认他们的平安。

        表哥告诉韩子君,他爸一直拖着病躯拼命挣钱攒钱,可是每次给姑姑打电话,她都说不要,自己有钱。他爸认为姑姑心里还在生他的气,便立了份遗嘱,指定死后所有财产由姑姑和表弟继承。

        韩子君心想,家里破产跑路到国外去的,能有多少财产?表哥又说,财产不多,只有五套房子和一家电子零件制造厂,他还有一间玩具公司,都送给姑姑做补偿,也算替他爸赎罪,希望表弟别嫌弃。

        韩子君:……给个大红包意思意思就行了,房子和厂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表哥还说,二十年了,他们家艰苦朴素已经成了习惯,吃好点穿好点他爸就发脾气,说姑姑在受苦,我们没资格享福。

        甭管真的假的,总算让韩子君心里舒服了点。他妈不怪,他也不想再计较了,若是把他放在当年韩嘉的处境里,他可能也不知该如何选择。

        何况当年他在那种急乱的情况下还偷偷带走了一批韩敏的东西,首饰照片什么的就算了,他留着傅渊庭的信,留着结婚请柬二十多年是为什么呢?大概也是想为傅渊庭遭报应的这一天出一份力吧。

        人生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不做错事,懦弱不是罪,良心泯灭才是。

        韩敏想让哥哥留在国内生活,可她嫂子卧病在床,侄子的孩子正在上小学,他本人又有严重的心脏病,要举家归国不是容易的事。韩嘉表示慢慢来,他总会回来的,他一定要死在家乡的。

        辛星这次世界大赛,是韩嘉第二次回国,他心情好很多,身体也好很多,壮壮表哥说他爸现在已经不穿带补丁的衣服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开玩笑,只有韩敏当了真。来海城前花钱给他买了一套昂贵的西装,逼着他穿上。辛玉慧看到了笑着说,这一打扮起来,又能看出韩嘉哥哥当年的风采了。

        惹得辛姑父追着她问“当年”怎么回事,上一次回来也没见你和韩嘉有什么互动,还以为你们是刚认识呢!韩嘉是你哪门子哥哥?

        辛玉慧:美女的事你少管!

        姑妈比初次见面时圆润了些,比一年前喝喜酒时气色更好,笑容更多。她的小外孙已经一岁半牙牙学语,儿子交了女朋友,侄女也成家有了依靠,几次感慨自己煎熬了大半辈子的心放下了,可以好好享受属于自己的余生了。

        这一年来,很多人的生活都发生了变化。

        比如叶光,在迈入三十一岁门槛之后,感受到了年纪的压力,终于不再逃避相亲,与那个倾慕于他的女医生约会了几次。韩子君觉得,主要还是因为辛星结婚了,他彻底没戏,不得不转移目标。

        辛星骂他积习难改,永远的小人之心,叶老师早就不喜欢她了,一直都是他在无事生非无风起浪。

        韩子君不会告诉辛星,要不是看到叶光得知他们决定领证时,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伤痛和故作镇定的表情,他也差点被这家伙给骗了,还真以为自己的情敌感知系统出了差错呢!

        不过叶光总算是个正人君子,知道辛星心意后再未越界,不屑使用阴招夺人所爱,在他这儿吃了不少闷亏也俱没计较。两人旅行回来后,他送上了红包,恭喜说得十分真诚,在他开始接触女医生后,韩子君认为这个大哥还是可以放心处的。

        又比如黑煤球二号谢严冬,变化也很大。虽然他在面试时对辛星露出过异样眼神,但后期比较老实,人又自卑,韩子君就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不过这一年,他和辛星一起上课,一起考试,一起拿到了搏击教练证,人也变得开朗许多,韩子君经常看见两人讨论考试问题时,谢严冬目不转睛盯着辛星,嘴角带着花痴般的笑容。

        他还买了一台摩托车,每天都和辛星的并排停在大厦楼下,看起来成双成对,令君不快!

        谢严冬不会对已婚妇女还有什么非分之想吧?韩子君不想怀疑,又忍不住怀疑,尤其是当他想到谢严冬的出身背景,更觉不妙,怎么能指望一个没有道德观念的黑拳手讲道德呢?

        他没有跟辛星明说,免得招来她无风起浪的指责,只表示要给谢严冬介绍对象,在他出口拒绝前半真半假地说,别总缠着你老板娘,耽误我俩生孩子。

        谢严冬憋憋屈屈的去了,回来说女孩明里暗里问他工资多少,有没有车房,又打听小妹的病情,他觉得没戏。

        韩子君送佛送到西,给谢小妹介绍了一个自闭症专业治疗机构,允诺谢严冬拿到教练证后签十年劳动合同,带学员有提成,保障他以后的生活安稳且有品质;并告诉他,如果想买房,首付也可以先从他这里支借。

        以前生活窘迫处处受歧视的黑拳手,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了有房有车的高收入人群,在婚恋市场多多少少也能拿得出手了。

        韩子君办完一切后有点懊悔,辛星又不喜欢谢严冬,他为什么要帮他翻身?可是韩敏和辛星都夸他这事儿办得不错,韩敏说小谢是个老实孩子,带着妹妹生活很不容易,能帮就帮;辛星说,她一直想帮,不知道怎么帮,还是老公能干,这才有点良心老板的样子了。

        韩子君心说算了,帮帮弱势群体就当是为了讨老妈和老婆欢心了。

        再比如傅景阳,生活变化堪称翻天覆地。

        视频事件后不久,董事会罢免了傅渊庭,由另一位霍姓董事代任董事长职务。华宇集团是傅家一手建立壮大的,如今却要交由外姓人掌管,傅家自然不甘心。可视频风波的影响远超他们的意料,傅家人的道德品质被一再诟病,全因为傅渊庭说的那句:和阿敏结婚得到了双方家人祝福。

        不是一个人渣,是一家子都渣,光鲜豪门,藏污纳垢。

        沈崇和被调查,沈家陷入水深火热,和他们关系至深的傅家也免不了受牵连,董事会也是为了集体利益考虑,不能让这两家人把偌大集团拖下水。

        傅景阳在一个月后代表他父母签署了退出董事会的确认书,在股价低迷期卖掉部分股份,使霍姓董事成为华宇第一大股东。

        他断了自己继承集团的后路。

        豪门贵子一夕之间成为被指指点点的对象。他本人没有错,但父母即罪过。

        半残的沈月茵住进了疗养院,不能说话不能走路;而傅渊庭失踪整整一年,躲得真叫结实,韩子君觉得傅景阳知道他的下落,但是两人再未联系过。

        年初时候,郁薇打电话告诉辛星,傅景阳要跟她分手。辛星问她怎么想,她说知道傅景阳是怕连累她,可是她不怕连累,死也不会分的。

        辛星挂了电话感慨,该结婚的人没有结婚,该孤独终老的却有了家庭,这就叫世事无常,事在人为。

        韩子君很敏感,问她该孤独终老的是谁?她翻他一眼说,我自己。

        还有一家快被韩子君和辛星忘到九霄云外的人,去年年底冷不丁又冒出来一回。那个寒冷的冬日里,梁晓燕失魂落魄地在辛家门口等了辛星一天,就为了告诉她郭长海死了,死在境外,警方只送回来一罐骨灰。

        辛星问她,你想要什么?

        梁晓燕很茫然,好半晌才说不想要什么,就告诉你一声,他死了。

        辛星说,我知道了。

        梁晓燕看看辛家大门,呆呆地挪动脚步,忽然又说,我现在没有钱还你。

        辛星说,他没有遗产,人死债消,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梁晓燕仿佛松了口气,点点头说好。

        这一年,老城区改造开发项目被顾氏集团拿下,桐花街上随处可见大大的拆字。顾明宣得知辛星拥有半条街的房产,是不折不扣的包租婆,也是此次拆迁最大赢家后,看韩子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某次酒后戏称他为“终极软饭王”。

        这一年,辛星继续着她的不败神话,五场表演赛,两场冠军赛全胜收官,人头榜中再添六男两女。她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格斗女神,两人低调的隐婚也终究没能隐下去。

        有人在网上爆出他们去领结婚证的消息,发了与辛星的合影。微博瞬间涌来无数粉丝询问真假,韩子君便挑了几张在南北极的旅行照发上辛星微博,配文:结婚旅行。

        他俩穿着一黑一白超厚实羽绒服,帽子耳罩手套防风眼镜全副武装,牵手时就像两只乍着膀子的肥企鹅,拥抱时就像两只被冰块隔开的北极熊。

        粉丝:拼命想靠近彼此的样子真有爱,可辛神看起来好傻啊哈哈哈。

        评论里有恭喜,有祝福,有嫉妒,还有认证韩子君真爱辛星的——一辈子都将夫纲不振,除了真爱,没别的解释了。

        出发海城的前一天,是两人领证一周年的纪念日,辛星跟着韩子君去看了大体竣工的乐园。听着他一处一处讲解用途,描绘前景。硬件已基本完善,软件还需慢慢配置,明年的这个时候将全面对外营业。

        而训练基地半年后就可以率先投入使用,所以他们俱乐部的培训招生广告已经在电视台和网络平台上铺天盖地做起来了,收效良好,咨询报名的人数每日都在增加。

        两年回本,三年获利,韩子君很有信心,辛星也对他有信心。

        如果末日求生也能作为项目推出的话,回本的时间可能还会更快一些。但韩子君从没考虑过,这是他俩的新房,才不要让别人来玩,花钱也不行。

        二十米宽的护城河内,巨大的灰白色圆形堡垒在阳光下闪着碎光,黑色钢制瞭望塔高高矗立在堡垒中央。韩子君牵着她走过带铁索的钢板桥,指着河边的滑轨道:“做了两用的,停电了可以手动操作收起放下。”

        走过护城河,进入石质外包,钢铁内芯的大门,辛星试推了一下有些吃力。但只要关上,别说丧尸了,火箭炮都未必能轰进来。

        韩子君又道:“这个门也有遥控,一键开门关门,天下太平的时候不要折磨自己。”

        门内是直径百米的圆形院子,正中间挖一壕沟圈,圈内便是三十米高的瞭望塔。塔下有暗阶,可直入地下仓库。

        仓库面积很大,阴凉空阔隔音,还有通风口。辛星囤积的上万斤粮食已经搬运至此,一个一个储藏桶标了序号,整齐摆放。

        “墙地面都做空三十厘米,水泥包木板,可以保持干燥,增长粮食储藏期。这里通风透气,夏天不用开空调也凉快得很。”

        而上方的堡垒则和辛星设想得一模一样。主体建筑是方石材料,外部做光滑处理,顶部倾斜前伸,加装钢化玻璃遥控伸缩篷,可以覆盖除瞭望塔外的所有区域。

        内部呈环形,分上下两层,按十五米一套房的形式做了分隔,水电齐全,一楼有物资储备间,二楼带观测孔和射击孔。

        应该说比辛星设想得还完美。

        “一共隔出了三十套房,”韩子君牵着她来到大门正对面的一间,打开门道:“我装修了一套你看喜不喜欢?”

        浅色基调简约风格,已做好功能分区,家具家电配备齐全,新沙发的塑料薄膜还没有撕开,楼梯的木质扶手擦得锃亮。卫生打扫过,到处都干干净净,几十盆绿萝随处摆放着,韩子君说它们在吸甲醛。

        “楼上只有一间大卧室,其他的面积我没有封,都留给你活动,瞭望也好,看书也好,练拳也好,打滚也好,足够你用了。”

        韩子君拉着她上了二楼:“我妈早就说你把房子出了,我必须出装修,这样的不喜欢我可以换种风格再装一套,反正有几十套房,装到你喜欢为止。”

        辛星笑了:“这是我做避难所使用的,你要把它装修得花里胡哨?”

        “避什么难!这是我们的新房。”

        卧室里的大床已经铺好了床上用品,衣柜都敞着门通风,空气里飘着淡淡木屑味道。他拥着辛星把她推倒在床上,俯身压来:“不爱听你说不吉利的话,我要和你平平安安长长久久。”

        感觉到他手的不老实,辛星拒绝:“明天出发后天比赛了,别动我。”

        韩子君哼出鼻音:“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领证那天赶飞机都没洞房,纪念日要洞一下的。”

        “比赛要禁欲啊。”

        “禁什么,你当我不知道你,”他胡乱摸索,气息渐急,“上次冠军赛头天晚上你当主攻手,第二天还不是把那金毛打成一坨翔。禁欲就是你的借口,不想要就说禁,想要开赛前五分钟来一次都行。”

        辛星:“……五分钟,你对你自己还是有比较清醒的认识的。”

        “我那是为了配合你。”韩子君早有预谋,从裤兜里摸出小塑料制品,“好星星,纪念日不能不洞的,洞完了我带你去看星星。”

        在高高的瞭望塔上相拥着仰望星空,本来是件很浪漫的事,韩子君身心愉悦满足,环着心爱的姑娘很想说几句煽情感性之语,可是手臂下一阵阵的咕噜声总是打断他的感性。

        “星星,你不知道我能认识你有多幸……”

        “外卖什么时候能送来?我好饿。”

        “这里偏,估计还得一会儿。老婆,我这几天想了好多,我感觉我们的结合就是上天恩……”

        “别点那个牛排套餐就好了,要是点黄焖鸡,现在都该到了。”

        “点都点了,纪念日还不吃点好的。你听我说啊,我一直在想我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你不仅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贵人,没有你就没有……”

        “外卖小哥来了会打电话吗?不如你开车到乐园门口去等着吧。”

        韩子君倏地把她转了过来,沉着脸问:“对这个堡垒满不满意?”

        “满意。”

        “爱不爱我?”

        “爱。”

        “说你永远不离开我。”

        辛星仰头呼了一口气,给出被纠正无数遍,重复无数遍的标准答案:“我永远不离开你,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你先死你的灵魂就陪我度过余生,我先死你就殉情随我而去,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时空,我们永生相依……你再烦我我打你了,我真的快饿死了。”

        虽然说的又快又没什么感情,但韩子君还是露出笑意,抱着她的脑袋狠亲一口:“等着,老公去给你拿外卖。”

        辛星看他绕着车钥匙吹着口哨下楼梯,步履轻快地走向堡垒之外,叹口气看向夜空。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给她洗脑,这个人永远改不了矫情,多虑,耍心机的毛病了。其实感性的话感谢的话他已经说过太多,隔三差五地就要哼唧几声,深情一番,不过是因为他的不安全感还没有找到盛放之所罢了。

        辛星迁就他,他就高兴;不想迁就,他就露出一副无措受伤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一次他醉酒后同她说,仇人完蛋了,我妈好了,我有老婆了,真的假的!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样的幸福,我怎么配呢?

        不管是不是假装,辛星都有些触动。人格不健全,心理不健康,导致他骄狂表象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自卑。这种自卑是出身和经历带给他的,很难消除,可能伴随终生,时不时地就要发作一下,闹得身边人都跟着他鸡犬不宁。

        选择这样的男人做伴侣,实在是个冒险和挑战。可是辛星的心态也没有多健康多完美,她也有着深重的创伤,不愿提及的噩梦,也有着被出身经历影响的,在外人眼中看来古怪的行事作风。

        只有韩子君知道这一切,知道她的来历,知道她的故事,理解她的思维方式,支持她所有决定。她在他面前可以毫无顾忌谈起前世,可以放下戒备松弛生活,可以全身心享受爱的美好与乐趣。

        这个一开始被她视作毒瘤的反派青年,用他复杂多变的个性,锲而不舍的追逐,层出不穷的花样,以及俊美无双的容貌,征服了辛星。

        想到俊美无双,辛星不禁笑了笑。试了才知道,她和辛舒然口味一致,美男子啊,就是香!

        这次世锦赛散打项目我国男女组共斩获七枚金牌,值得恭喜的不止辛星一人,韩子君大包大揽,在海城大饭店席开二十桌,邀请亲友熟人,赛委会人员和国体局领导,还有国家散打队的选手教练们,共聚一堂,共庆胜利。

        领导知道这是庆功宴,可吃着吃着发现不太对,怎么有一拨人闹着让新郎新娘敬酒呢?

        眼见辛星和韩子君真的一桌一桌敬过来了,某领导问身边的人:“这不是庆功宴吗?怎么变喜酒了?”

        身边的人慌张摸摸口袋:“刚我看到有人给红包就感觉不对劲,辛星的经纪人就是她男朋友,俩人不会趁这个机会把喜酒摆了吧。我这也没带现金啊怎么办,能不能手机支付?”

        领导无语:……你问我我问谁?结婚不早说!

        朋友们就是在闹,埋怨两人不厚道,结婚的消息还是从网上看来的,不摆酒就算了,红包也不收,是不是看不起人,以后不想处了?今天辛星拿了世界冠军,大家也不为难他俩,敬杯酒,权当迟来的祝福了。

        辛星不反对,韩子君就领着她挨桌转过来,敬长辈,敬团队,敬朋友,敬同学。

        “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

        “早生贵子!”

        “辛星再创辉煌!”

        “韩子君身体健康!”

        “韩子君少挨点揍!”

        “韩子君辛星亲一个!”

        到了顾明宣那一桌,祝福语逐渐跑偏,人家一桌派个代表喝一杯,顾明宣等人非要韩子君敬一圈。

        辛星不喝酒,看着那帮人缠住他,一杯一杯白酒往他肚里灌,又猛又急,小白脸即刻起了酒晕。还说今晚带她去看明珠塔呢,照这个喝法,估计没戏了。

        隔壁桌的柯蓼媛冲她招手:“辛小星快来,我们拍张合影!我喜酒没喝上,都被我同事嘲笑死了,你得还我个清白,让她们知道我俩是最好的闺蜜!”

        辛星笑眯眯地点头,正准备过去,脚步一顿。

        柯蓼媛看着她停顿几秒,眼睛微微眯起,突然疾步走向高中同学桌子的后方,在几个上菜的服务员和走动的客人中,一把揪住了一个喝得红光满面的秃头男子的T恤领子。

        说时迟那时快,秃头猝不及防,被辛星一个反向擒拿扣住手臂,下脚一蹬,将他踹跪在地。

        服务员失声尖叫,秃头惨痛嘶喊,异常动静吸引住了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

        韩子君反应最快,酒杯一扔就冲了过来,大伙儿纷纷站起身,韩敏辛玉慧急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柯蓼媛愣在原地几秒,倏地站上椅子,双臂挥动,大声疾呼道:“没事!辛星又抓到逃犯了!”

        “啊?”高中同学们不太惊讶,其他客人却不敢相信,纷纷向辛星处聚拢。

        柯蓼媛兴奋起来:“我说的对不对,辛小星!这个值多少钱!”

        韩子君帮助辛星扭住秃头男另一条胳膊,熟练地摸出电话报警,辛星把秃头压得无法动弹,抬头灿然一笑:“对,值一万五。发了奖金分你俩五千。”

        柯蓼媛用力拍拍面呈猪肝色的许梦楠:“我就说你是吸犯体质吧!有你的地方就有逃犯!奖金我一分不要,都给你,你该得的!”

        许梦楠:……男朋友你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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