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他们生活的世界（一）
在韩国所有大学之中，东国大学的本土排名一向不高，别说是比肩号称“SKY”的三大名校，即便是次一档的行列都无法挤入，但是因为校内的戏剧表演系出过包括少女时代的两名成员林允儿和徐贤在内的多位知名校友，反而使它在国外的名气长期居于上游。
不过，如果单纯只是因为偶像和明星才知道东国大的人，恐怕鲜有人知，东国大学其实是一家由佛教宗派创办的学校，它起源于韩国的佛教宗派“曹溪宗”。
眼下被林允儿向林深时偷偷指出的那名老迈僧人正是曹溪宗当代的长老法山法师，他也是东国大学理事会时任的理事长。
“我记得我和小贤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这位好像从来就没露过面，没有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
听着女友附耳的小声感慨，林深时转头冲她笑笑，嘴上却没说什么。
相比林允儿纯粹的惊讶，林深时这会儿想到的事情要复杂得多。
曹溪宗是韩国佛教二十五个宗派里面势力最大的一支，据说在朝鲜时代，它的名字甚至能够直接代表禅宗和教宗。
依照统计，大约每四个韩国人中，除开两个无信者，必定会有一个是佛教徒，余下的那个才有可能是信仰基督教或者天主教。
也就是说，韩国有一半的人口是明确的信教者，而在这一半的信教者当中，又有将近一半的人信佛。
这也侧面说明了曹溪宗的影响力。
除此之外，历届韩国大选，每个候选人和最终的胜利者，必定都会去曹溪寺里走一趟，更是直接印证了曹溪宗这个明显涉世过深的韩国本土佛教宗派背后究竟拥有着怎样的能量。
林深时原以为他今晚不管见到谁都不会太过惊讶，结果事实仍然有点超乎他的预想。
Han Shin曺氏如今的隐形地位确实不低，作为韩国顶尖的财阀家族，曹溪宗又是韩国佛教的大宗，派人参加今天这场由曺海淑主导举办的慈善活动也算是情理之中且合情合理。
问题是这面子给得也太足了。
德高望重的长老法师亲自出席，过来给曺海淑这样的“晚辈”捧场，如果奖主办方那栏的名字改成“曺赫”，林深时倒还信服不少。
而且，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林深时此前并不知道法山法师也会到场的消息。
很显然，他不知道的消息，曺海淑却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却从未对林深时提起过只言片语。
这是有心还是无意？
若是无意，连法山法师这种重量级的人物都前来参加晚上这场所谓的慈善晚宴，理由是什么？
若是有心，理由又是什么？
拍卖环节结束之后，全场的灯光重新亮起，林深时手中捏着酒杯，站在宴会厅内一角慢慢喝着酒，眉头由于思索而收紧。
“你在想什么？”
一道耳熟的男声传来。
林深时侧头一看，来人却不是他所想的徐白东，至少衣装体型不一样。
他上下略微打量了一番这人瘦高的个头，很快眯起眼说：“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我本来也想直接去侧厅，”对方耸耸肩，“结果突然知道诗京努娜也到了，干脆就先过来找你了。”
果然是申旻。
林深时隐隐绷起的面容稍微放松下来，他好笑地同申旻碰了下杯子，说：“你就那么害怕诗京？”
“嗯！”申旻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你去问问看，我们这一辈，可没人不怕她曺诗京。家世背景比不过，能力背景也比不过，还能怎么办？”他顿了下，若有所思地补充，“不过，我们娜娜倒好像是个例外。她是少数不会从心里畏惧诗京努娜威严的人。”
一听申旻提起他家的那位小魔女，林深时就瞧了瞧四周，嘴里问：“申娜今天晚上也来了？”
“没有。名单你没看到吗？”申旻喝了口酒，摇摇头，“她很讨厌这种场合，说是自己直接捐点钱就算了，露面就免了。”
“这样啊。”林深时点了下头。
“呀，你也别表现得那么明显好不好？好歹也是我亲妹妹。”申旻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我怎么了？”林深时难得笑了笑。
申旻板着脸在面前舞了舞手，说：“你刚刚那个表情，就差直接把‘太好了人没来’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那郑秘书呢？”林深时失笑着又问，“你们俩不是到哪里都一起吗？难道你把她一个人丢在侧厅了？”
“今天晚上……我觉得今晚的场合她可能也不太适应，所以就没带她来。”不知为何，申旻说话的神态一瞬间似乎有些奇怪。
没等林深时再问，他就打断反问：“那你呢？允儿呢？我刚刚好像还看到你们俩站在一起。”
“哦，后面不是还有网上拍卖的环节吗？她和其他圈内的前辈这次都捐出了一些自己的个人物品，现在过去交接了。”林深时倒也没纠结，谈到自家女友，他的脸上就不自觉地带上了温柔的笑意。
申旻见况深有同感似的笑笑，然后两个人就转过身去，聊起了别的话题。
“对了。我刚刚问你的事情还没回答呢。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想点事情而已。”
“算了吧。”申旻哂笑着说，“你以为我没看到你的眼睛一直盯着法山法师那边吗？怎么了？第一次见到曹溪宗的人吗？”
林深时还真就微微颔首，口中却说：“我是第一次见，不过我刚刚在想的事情是你的诗京努娜好像骗了我。”
“嗯？什么意思？”
“她之前跟我说，今晚在正厅这边身份最高的人应该就是爱茉莉太平洋集团的那位徐氏千金。结果现在我就见到了你，还有那位法山长老今天也到场了。她这不是在骗我是什么？”
听完林深时只是随口胡说的原因之后，申旻却是又笑了笑，抬起酒杯示意说：“法山法师可不是我们这些小辈攀交人脉的选择范围，我想努娜的意思是想让你和徐敏静那样的年轻人多认识认识。”
“即便是那位徐小姐，好像也不是我可以高攀得上的人物吧？”林深时半开玩笑地说。
站在他身边的申旻反倒认真起来，侧过身正色地说：“要我牵头带你去见一见吗？这个会场里的绝大多数人的确没资格和她交朋友。你别看现在围在她旁边有那么多人，其中真正能被像我和她这样的人放进眼里的对象没有几个。可你不一样。你有这个资格。”
林深时像是愣了愣。
他稍稍眯眼，目光有点深沉地凝视了申旻片刻，很快又面露莞尔之色，收回视线摇头说：“算了……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申旻那副让人乍看严肃又陌生的神态一下子也垮了下去，他变回了以往的模样，一边喝酒，一边没好气地瞥着林深时说：“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总是嘴上说说……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你错过可就不再有了。”
微笑抿酒的林深时也不着痕迹地瞧了一眼申旻，眼底隐隐带着思忖。
像申旻此时所说的话，他今晚好像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
“好了，别喝了。我可跟你说，诗京努娜之前放过话了，她今晚八成要找你拼酒，说是要惩罚一下你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申旻的胳膊碰了碰林深时。
林深时面上有了些惊讶之色，也不知道是因为曺诗京居然会对外宣布这种事情，还是因为这种报复方法的幼稚。
他挺有兴趣地问：“她的酒量很好吗？”
“你不知道吗？诗京努娜别名是‘鲸鱼’啊，‘鲸鱼’！”申旻说。
林深时想到了曺诗京Kakao账号的昵称，脸色古怪地说：“所以，她的网名就叫‘Whale’？”
“对啊，你听了也觉得很奇葩对吧？”申旻说着话还忍不住往身后看看，压低了音量。
林深时想了想，摇头一笑：“倒是挺可爱的。”
“那是对你来说！”申旻无语地看着他，“我跟你说，你之后可别在她面前说我跟你提起过这些事。不然我怕我的脖子会被她撅折了。”
“我——”
“亲爱的！”
林深时还要说话，两个男人就忽然看见提着黑色裙摆的林允儿向二人高兴地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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