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敌占区
喀县不大，城墙范围内，方圆不过几公里。大部队顺着城墙跑一圈，不过个把小时。
但毕竟它是个县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县城横贯东西的轴线上。有县政府、公安局、法院、A师师部南大门，并且商铺林立，人流量密集。
赵泽选择了离师部驻地南大门不远的粮食局作为侦察目标。按照实战化要求，预备对其进行人员配置、可能的火力配置、房屋群、粮食储备等详实数据进行侦察。
出发前，三人在菜地班进行了短暂的碰头，进行任务明确。
赵泽煞有介事地画了一张草图，介绍他想了一夜想出来的侦察训练计划。
“我们和大部队的方向不一致，连队目前是在野外，所有的一切都是野战条件下的侦察演训。而我们在菜地，一是目标锻炼价值小，二是难度低……所以我决定选择粮食局作为此次训练的主要目标……”
老广和表哥满脸正经，目光炯炯有神，两人看着赵泽，仿佛正在之行一项极为隐秘的特殊任务，不时点头认同。
不过老广首先提出了质疑：“确定不先在菜地熟悉一遍任务流程？”
“没那个必要。”赵泽道：“我们侦察兵，命中注定就是深入敌后，本身一旦开练，那就是敌情如水，变幻无常，完全没有流程这一说。只要记住郭爸爸教的，潜得进，埋得下，察得清，回得来……侦察所的建立，应当掩人耳目，对目标的侦察，应当不动声色，所得情报，应当记录详实，最重要的，是要将情报传递回来，能做到这几点，才算训练有效果。比起在戈壁滩上对着一块石头读数据，在地图上爬格子，抄起步话机呼叫炮兵打击来，县城的复杂环境，更能锻炼我们。”
侦察兵对于目标的侦察，是军事情报工作至关重要的一环。它对目标侦察的结果，关系到远程火力打击的精度、进攻部队选择进攻目标的主次。在军事侦察卫星稀缺的年代，侦察兵的抵近侦察往往是一锤定音的关键。
而且就算有了侦察卫星，对于侦察目标的确认，往往也依然需要侦察兵的抵近侦察，以复核侦察情报，坚定首长作战决心。
相对于野战条件下的侦察，城市侦察行动又更具挑战。因为县城人多，眼杂，往往也是敌情最为复杂的区域，有许多目标都是敌人的防御重点。
如何能避开旁人的注意，悄无声息地潜伏下来，摸清粮食局的情报，对菜地班的侦察业务能起到质的飞越。
只是对于菜地班而言，唯一的问题其实就是没装备。没有定位仪，没有望远镜，没有通讯工具，甚至没有照相机……
老广一时乐了，“照相机啊？我有啊！”
表哥不住点头，“是，他真有！”
赵泽一拍脑袋，想起老广这个富二代在新兵连时上交了一部尼康。后来下了连之后，三班还一起合了影。只是交卷没用完，一直没冲出来。
“哪呢？”
老广起身在柜子里翻了半天，然后又去后留包里翻了半天，终于把他的尼康F90X翻了出来。
这是他亲爹给他买的，大几千，这年头来说，那是相当奢侈了。
那黑色的机身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交给赵泽的时候，老广的脸上大方地不行，“会用吧？”
赵泽摆弄了半天，这玩意太精密，也太复杂，镜头后边几个圈，每个圈都有它的用处。
摇头，“要不去买个傻瓜相机吧！”
老广一脸不乐意，“这不扯淡么？是你身上有钱，还是我身上有钱？我的钱你们也知道，新兵连的时候就全寄回家去了。”
表哥掏了半天，还不到发津贴的日子，浑身上下十四块五毛八。赵泽每个月一百二十块的津贴也早就扔菜地营地边小卖部了，天气热，每回跑完步，都贡献给了百世和健力宝。
于是表哥道：“哎呀，意思意思啦！随便对付拍几张得了，又不是真的！”
老广一脸认真，“那不行，既然是要拍，那就得拍个清楚，不会我教你！”
“行！”赵泽一想也是，这玩意连队也没几部，这回是赶巧了，还能顺便学个摄影。
两人说干就干，赵泽找了个包，装了几根黄瓜当做干粮，把照相机仔细装好，背在了背上。
三人在柏油路上分手，表哥目送着两人上了进城的公交车，回头看见狗腿子端坐在远处的树荫下，一动不动地看着这边。
“狗腿子！”
那狗“汪”，低声回应了一句。表哥招了招手，那狗便颠着四条腿，慢悠悠地跑了过来。
一人一狗立在公路旁，看那公交车喷着尾气，缓缓地消失在了路两旁的白杨树林中。
“走啊！”表哥往回走。
狗腿子一动不动，只是吠。
那意思是，出都出来了，不去跑一圈？表哥叉着腰看了看天，行吧，爷爷陪你遛遛……
公交车从菜地往县城一路疾驰，路上上下了几波乘客。老广激动了一晚上，此时却有些乏，靠在车窗上打盹，被赵泽一肘子捅醒了。
他递过来一张纸和笔。
“上车人数，下车人数，大概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停了几次，记记吧。”
老广白了他一眼，“哇，你不是吧！”
“你郭爸爸就是这么练我的！”
老广见赵泽抬出了老郭，顿时哑了火，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过纸笔，开始认真观察起来。
还别说，不困了。
等汽车进了城，在城门边的汽车站停妥，老广的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记满了信息，两人下了车，赵泽便拿着那张纸和自己的记忆对了一遍，倒是没什么出入。
老广却记不住，满脑子都是粮食局。
街面上一队巡逻的武警不经意地打量了两人一眼，看得他心里有些发虚。
赵泽将他拉到人流当中，在太阳的阴影下尽量避开各种扫过来的视线。
“广啊！你记着，现在我们就已经算是进入了敌占区。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
老广顿时精神了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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